咸鱼女配要摆烂[七零] 第4节
“小五把粥给田知青端过去吧。” 苗春花用骨头汤给田橙橙做了一碗特别稠的白米粥，临近出锅还剁了点肉碎和菜心粒加进去，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一碗骨头粥的价值不亚于后世的一碗佛跳墙。 老韩家是整个大队乃至整个公社都出了名的多子多福之家，除去随军的老大一家，在镇上吃商品粮的老四，家里还有老太太和韩云长，大队长夫妻，老二一家四口，老三一家四口，不算三嫂张带娣肚子里还未出生的那个，一共十二口人上桌吃饭，大部分家庭成员还都是正值壮年或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每天消耗的粮食委实不少，从来就没有人吃这么精细过。 张带娣揣着崽，隔天能吃上一个鸡蛋补身子，已经是家里伙食最好的人，看到韩云长手里那碗色香味俱全的粥酸得不行：“娘，田知青也太精贵了吧？还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咱家里人，你就对她这么好呀，咱奶这么大岁数都没吃过这么精细呢。” 在半空中飘了半天的韩云长忽然脚踏实地，拉了拉脸。 苗春花正要开口说话，老太太发话了：“家里谁要是被砸个不省人事，躺床上几天醒过来也可以吃骨头粥补身子，春花，明天我要吃两个鸡蛋，既然老三媳妇精神那么好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吃鸡蛋了，你当了婆婆就要有婆婆的威严，有时候太和善只会把人纵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人呐，好日子过久了就容易忘本，小五快把粥端过去给田知青吧。” 苗春花笑着说：“我那是跟娘学的，娘不也一直把我当闺女疼么。” 苗春花的确是个难得一见心善又好相处的好婆婆，家里没有姑娘，平日里都把儿媳当闺女来疼，一家人不分彼此，久而久之儿媳们都忘了规矩，是有点应了老太太那句不知天高地厚。 从张带娣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家里的情况和老韩家完全相反，家里五朵金花没有一个儿子，张带娣从小爹娘不疼吃上顿没下顿，嫁到韩家之前没吃过一顿饱饭，张家父母一心只想着用女儿的婚姻来换好处，没管过她的死活，也就是韩荣耀心地好，从小接济她，要不然她饿死在哪个角落张家父母都未必知道。 所以张带娣便赖上了韩荣耀这个老好人，想法设法嫁到他们韩家来，老太太当年就不同意她过门，韩家家风是出了名好，家境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们稀罕女儿不是儿子，光宗耀祖成年后上门说亲的媒婆都快把他们家门槛都踏平，十乡八里的姑娘挑谁不好？可韩荣耀非要娶张带娣，大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张家全家眼皮子都浅，韩家被讹了起码三倍的彩礼才把人娶回来，也就是韩家人好，换到其他家庭去，张带娣早被婆家嫌弃死了，韩家对她那么好，可但凡家里有人作妖，十有八九是张带娣在那蹦跶。 别人惯着她不跟她计较，可老太太是谁？老太□□上可是出过状元和探花的书香门第，自己也从小饱读诗书，嫁到韩家来已故的韩爷爷也是几十年如一日宠着她，虽说她只生了韩庆年一个儿子，可一个顶八个，大队长孝顺着呢，还一口气给她生了光宗耀祖韩云长五个大孙子，老太太门清着呢，平日里不怎么爱管事，不然才不惯着张带娣。 张带娣脸上白一块红一块，低着头不再说话，她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老祖宗啊，她的确好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是谁，就是隔天一个鸡蛋就这样飞走了，一个月十几个啊，心痛死她了。 她给韩荣耀打眼色，希望他能给自己求个情，鸡蛋也不是她一个人吃的啊，她肚子里指不定怀着老太太想要的重孙女。 老三韩荣耀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根本就收不到妻子的眼电波，他只知道凭他夫妻俩的公分一家四口能勉强吃饱就不错，孩子们能上学能吃肉能穿新衣裳那都是大哥和父母帮着养，他对这种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很是满足，压根也没听出老太太话中有话，还乐呵呵地附和。 张带娣气得红薯粥都少吃了半碗，当然，她也是想留着肚子晚上吃肉。 韩云长端着香喷喷的骨头粥敲门的时候，田橙橙正好在给票证分门别类，摆了满满一床。 韩云长自诩见过世面也被眼前这满满一床五花八门的票证吓一大跳，就算是家里那位已经是团长级别的大哥一年到头也分不到这么多票证，他赶紧把门带上。 “橙橙你哪来这么多票？” 田橙橙摇摇头，感觉不对劲，又点点头，还是不对劲，干脆叹口气：“从城里带过来的呀，好像没什么用处，反正来了这里之后就没用过。” 她也好想知道这些票哪来的呀，作为一个年代文爱好者，她自然知道这些票过不了多久就要退出历史的舞台，她要么收藏起来，过几十年后卖给有这方面爱好的收藏家，要么赶紧花掉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韩云长有些一言难尽，他以前跟知青点的知青没什么交集，田橙橙被大家横着抬进来那天他才第一次看到她，但有的人吧，白首如新揭盖如旧，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田橙橙睁开眼睛看向他的那一瞬间起，韩云长就有种他们之间认识了千百年的感觉，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认定了田橙橙。 尤其是这个傻姑娘吃了他一颗糖就想也不想傻乎乎的答应给他做媳妇儿，一颗双喜糖顶多也就骗骗家里的小孩儿给他洗洗臭袜子，他是真没想到居然能骗到一个漂亮媳妇儿，总之媳妇儿那么傻，他一定得好好看着，免得再被别人用一颗大白兔糖骗走。 “你先趁热把粥吃了吧，我来帮你分类，你来了这里之后是不是连镇上都没去过？” 田橙橙点点头，原主不合群，好像是从来没有和大家一起去过镇上，所以这些钱和票才花不出去，她编了个借口：“大队去镇上的路不好走，去一趟得走好久呢。” 田橙橙好几天没闻过肉味，这香喷喷的肉碎青菜粥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味蕾，她浅尝了一口，浓香绵软，简直都要鲜掉她的眉毛：“这是骨头汤做的粥底？也太好吃了吧！” 田橙橙能尝出来韩云长一点也不意外，城里来的姑娘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呢。 “对的，今天正好碰上有骨头卖，就顺便买了点回来，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你太瘦了。” 这碗骨头粥特别实诚，装粥的碗比田橙橙的脸还大一圈，田橙橙一连吃几口解了馋，挖一勺递给韩云长，大眼睛亮晶晶看着他：“云长哥哥你也吃，很好吃的。” 韩云长手上的动作一顿，刚刚分下去的票又乱了，抬头看着田橙橙，那张比牛皮厚三尺的俊脸从高原红蔓延到耳后根，连说话都带结巴：“你，你自己吃吧，这，这是特意煮给你补身子的。” 这个傻姑娘到底知不知道两个人共用一个勺子代表着什么？ 田橙橙直接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啊~~~” 韩云长下意识张嘴，田橙橙趁机把粥塞进去。 等韩云长反应过来那口粥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好吃吧。”田橙橙笑眯眯看着他，自己又吃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好吃！” 韩云长被她感染，也笑眯眯说：“好吃！” 其实韩云长吃那口粥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压根就没尝出味道来，他哪里知道好不好吃？ 不过看着田橙橙干净澄澈的眸，就算刚吃下肚那口是敌-敌-畏他也会面不改容说好吃。 田橙橙没有想那么多，更没往什么间接接吻那方面想，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确定了对象关系，有好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 就跟韩云长得了双喜糖也会跟她分享一样道理。 接下来就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幼儿园小朋友吃饭模式，直到田橙橙实在撑得不行，韩云长才把她吃剩的粥三两口快速扒拉进肚子。 田橙橙托着腮帮子看他，长得好看真是天然优势，不管做多粗鲁的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韩云长知道田橙橙在看他，这个傻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欢看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田橙橙：“你好看呀。” 韩云长的脸皮出了名厚，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也只会在田橙橙面前脸红，他拿过一旁的镜子塞到她怀里：“看看这个，镜子里面的姑娘是我媳妇儿，她更好看。” 田橙橙接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歪头大笑：“云长哥哥眼光真好，我也这么觉得呢。” 说说笑笑间，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所有票都分门别类排好。 不得不说田橙橙真是个小富婆，光是细粮票和肉票就厚厚的两大叠，其他日常用到的票证也不少，工业票都很多，还有一些稀有票证，比如外宾商店专用的外汇券，韩云长还是第一次见。 田橙橙把所有票推给韩云长，又从箱子里拿了两捆钱出来塞到韩云长的怀里：“云长哥哥，这些都给你吧，你保证我每天有饭吃就好，我喜欢吃白米饭，肉的话，你看着办，一周能吃上一两次最好，这些票有用的咱们自己花，没用的看能不能换成有用的，总之你看着办吧。” 田橙橙是一点都不想动脑子，穿到这个年代，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吃饱穿暖最大。 韩云长看着那两捆钱，再一次目瞪口呆。 第7章 “橙橙，这些东西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的你知道吧？”韩云长有点心疼这个傻姑娘，给一颗双喜糖就答应给他做媳妇儿，给一碗骨头粥连家底都掏空了给他，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姑娘？ 田橙橙才不傻，她可是看过书的人，她当然知道韩云长是什么人，他就是被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给耽误了，加上一股子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还不爱劳动不爱上学，对于这个崇尚艰苦奋斗的时代来说，韩云长这个款式着实过于超前，也不怪这个时代的人欣赏不来，尤其是在这个山旮旯里，都是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看不惯他太正常不过。 可是别人欣不欣赏不重要，田橙橙觉得好才是真正好！ 田橙橙眨巴着她那双卡芝兰大眼睛，甜甜一笑：“我知道的呀，可我只给你呀，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对象呀。” 韩云长的心像是泡在一汪四十度还加了点蜂蜜的温泉水里，温度舒适，又暖又甜，他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韩云长自小在两级严重分化中长大的，家里人觉得他是稀世宝贝，一个个捧在手心里宠着，外人觉得他是个混不吝的逆子，自家闺女离他越远越好，他的自信和从容来源于家庭的爱，外界的风评打击不了他，但是这么多年来也的确没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像田橙橙这样喜欢他，信赖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田橙橙眼里的欢喜和亮光是骗不了的。 她是真心喜欢他。 韩云长挺直胸膛深呼吸一口气：“橙橙你放心，虽然我现在没有能力养你，但我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对你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田橙橙弯着眼睛笑：“嗯，我信你！云长哥哥以后一定是最厉害的人！” 凭一己之力拉高整个院校颜值的男人，啥啥比赛都有他，只要下场就是第一名，从大学开始创业，学习事业爱情一起抓，别人还在为分配到不满意的单位发愁着怎么转岗，他已经是业界大佬，简直就是开挂般的锦鲤人生，把自己的家当交给这样的大佬田橙橙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只可惜那个作者只写到男女主大学毕业就完结了，连个番外都没写，韩云长到底有没有跟女主结婚，婚后的生活如何，韩大佬最后走上了怎样的人生巅峰等等田橙橙一概不知。 至于“田橙橙”这个女配，书中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包括家庭背景，只知道城里还有不靠谱的二叔一家，弟弟田多多在二叔家里养着，至于二叔一家怎么不靠谱，弟弟多大，过得好不好，田橙橙一概不知。 上辈子身为独生子女的田橙橙对这个便宜弟弟还挺期待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幸亏她穿得是时候，要是再晚上几天，穿在原主已经拒绝了韩云长的时间节点那她才要哭呢。 总之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大腿挑一根最粗的来抱准没错，还是那句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吃饱穿暖，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田橙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整个箱子都交给韩云长：“云长哥哥，我箱子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带回知青点总觉得不安全，都放在你这里好不好呀？” 受过两次冲击以后，韩云长的心脏已经锻炼得无比强大，即便田橙橙拿一箱金子给他，他都不会再觉得意外。 韩云长打开牛皮箱子仔细看了看：“你的宝贝真不少呢，那东西就先放我这里吧，反正平时也没人敢进我的房间。” 这些东西田橙橙带在身上也的确不安全。 “好的呢。”田橙橙拉过韩云长的手，拿出那块女士手表往上戴，笑眯眯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礼物，戴了我的表以后就不能移情别恋了哦。” 书中女主是个不确定因素，也不知道韩云长以后会不会受到书中剧情的影响，见到女主就移情别恋。 话虽如此，可田橙橙心里清楚，万一韩云长日后真的移情别恋其实她也不会怪他，还是那句话，抱紧最粗的大腿准没错，跟大佬做不成恋人或者夫妻，做个朋友也挺好，谁还没一两个前任男友呢是吧。 韩云长心尖上那汪40度的温泉水此刻感觉要沸腾起来了，他收回手，摇了摇头：“不不不，橙橙，这表我不能要，你留着自己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能随便给别人。” 田橙橙把他的手拉回来，强势地戴上去。 韩云长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手臂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手腕骨也很细，扣到表带最外面的洞正好合适。 田橙橙帮他戴好，自己也拿起那块怀表戴到脖子上：“都说了你不是别人，锁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我们都戴着表，这样以后约会的时候才方便约时间呀。” 田橙橙是真没觉得一块梅花手表有多珍贵，也真心觉得韩云长需要一块表来看时间。 韩云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牵过田橙橙的手捏了捏：“那我戴着，橙橙，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田橙橙也不扭捏，眯着眼睛大方点了点头：“好的呀。” 田橙橙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躺了几天不怎么得劲，休息了一整个上午，整个人活动开来，又吃了那么一大碗骨头粥，她现在已经缓了过来。 韩云长拿了些粮票和肉票在身上备用，其余的放回箱子里，再给牛皮箱子加了一把小锁才放进带锁的柜子里，安全得不得了。 田橙橙让他牵着，两个人就跟幼儿园放学回来的小朋友似的，手牵着手回到堂屋。 家里其他人都已经吃过饭，正在收拾桌子，许是习惯了韩云长不按时吃饭，桌子上留着满满一大碗菜和一大碗红薯粥，一看就不是剩菜，是特意留给他的。 众人看着他们手拉手进来，反应各不相同，其中张带娣和韩庆年最为震惊，两人看田橙橙都是一副“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是个瞎子”的不可思议。 老太太和几个小的们最为淡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从田橙橙被抬进韩云长的房间开始他们就认定了田橙橙是小五媳妇儿/小婶婶，看见他们牵手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苗春花和二嫂周国英先是愣了下，随后也很淡定，苗春花自然是笑逐颜开，她本就喜欢田橙橙，周国英则是一脸“自家祸害总算有人接手”的窃喜。 至于韩荣宗和韩荣耀两个铁憨憨一直就以为田橙橙就是他们爹给小五找的对象，不然平日里不让外人踏足房间一步的小五怎么可能让出自己的房间？ 苗春花放下手里的抹布，手背在围裙上揩了揩：“田知青怎么出来了？小五真不懂事，黄六说了田知青要好好休息。” 田橙橙弯起眼睛笑了下：“阿姨你叫我橙橙就好，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啦，躺了这么多天得活动活动血液才更通畅。” 老太太笑眯眯朝她招手：“说得没错，整天躺在床上就算没病也得躺出病来，小丫头来来来，到奶奶这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田橙橙拍了拍韩云长的手，示意他松开。 韩云长长这么大第一次摸小姑娘的手，不情不愿松开，舍不得那股滑腻感溜走。 田橙橙觉得老太太跟她上辈子已故的外婆很像，就是那种五官很漂亮，很有气质，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老了又很慈祥的长相：“奶奶好，您以后叫我橙橙吧。” 老太太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好好好，甜甜（田田）的小橙子，你姓得好，名字也取得好，一看就有福气的咧。” 田橙橙说：“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喜欢吃橙子，所以改了这个名字。” 按照往日的习惯，全家人吃饱饭收拾完就各自回房休息，下午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但今天全都留在堂屋里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