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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意外

    当青黛在京城俞家的闺房拿到在官府备好了案的和离书时,朝堂上的争斗已经愈发白热化。

    乾元帝的龙体已是明眼人可见的日薄西山,到了如今,每日清醒的时刻远不足昏迷的时刻,有时甚至一整日都无法处理政事。帝王重病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储君太过年幼,臣子惶惶不安,百姓们也减少了喜乐宴饮,京都笼罩在一层浓厚的阴影中。

    青黛这才从俞老太爷的口中听闻了先前她是定王妃时不方便了解的真相——把俞大老爷卷进去的贪墨案中也有二皇子的手笔。

    虽然查案的是锦衣卫,但是让乾元帝狠下决心彻查的盐税账册,是二皇子在呈上御前时动过了手脚的。水至清则无鱼,乾元帝一直知晓官员有贪,却一直没下手。而江浙的官员又不是傻子,怎会在家国边关打仗御敌正需要银钱的时候还将收上来的赋税克扣得比往常还要低。

    俞家一直是站在正统皇权这边的,门第清贵,在士林中颇具贤名。二皇子害怕他们倒向小太子,先下手为强,利用贪墨案铲除异己。却没料到,除了俞大老爷,卷进贪墨案的官员都没了性命。若是二皇子登基,可会放任可能对他有怨怼之心的俞大老爷平安?

    青黛不敢赌二皇子的容人之心,在俞家还不是太子党前就要将他们打压下去,若他登基为帝,不知俞家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不管是从俞家的角度还是和小太子的交情,她都希望最后登基的是小太子。或者——就算是姜绍钧,也好。

    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她对姜绍钧说完和离一事后,她忍不住对他试探般问出的话。

    “王爷,珵儿会平安无事的……对吧?”

    他眸光一如既往的寡冷,语调淡漠得如冰凌冻人,“你不再是他的皇嫂了,作何多管闲事。”

    他说完后未再看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而去,她握了握手心,柔声道:“不管您以后是何……保珵儿平安可好?”

    他步伐有轻微的停顿,却没有回头也未给她承诺应答,径自走了。

    和离的事她有八成的把握他会答应,不管是为陈初婉腾位置还是为他的筹谋增添一个联姻筹码,他都不该拒绝。

    但是直到这样敏感的时期,他心中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到底有没有想法,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久,她依然不知道。想想也情有可原,对于她这个连被他信任都谈不上的妻子,估计他是不会让她窥见他所谋的。

    “姑娘,可要用膳?”

    桃香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着她拿着那封和离书怔怔出神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暗自坚定姑娘肯定还留有余情,不是心甘情愿和离的!

    青黛回神,瞥了一眼更漏,确实快到午膳时间了,便示意桃香去传膳。

    桃香亲自去膳房吩咐去了,势必要让自己的姑娘吃得无一丝不妥。

    青黛将手中的和离书收好,怀着些许忐忑激动的心情点开了系统界面。

    姜绍钧的第四个小任务名叫“妻要下堂”,简介依旧是这个恶趣味的系统独有的狗血味:有些时候,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最下方的经验条在“心头朱砂”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只差一点就要满了,正好此时是对姜绍钧提出和离的最好时机,她也有些好奇系统升级后的下个任务,便趁势和离归府。

    果然在她拿到官府签名盖章,已经生效了的和离书后,这个任务便完成了。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经验条填满的那一瞬,系统界面上的所有按钮文字全部消失,只在最中间显示了叁个大字——“升级中”,一旁还有一个一直在转圈圈的小圆点。

    她试着点了一下,在这样升级的状态下,她根本无法再操作系统了,连系统商城都进不去了。

    这样的情况是她先前从来没遇到过的,前几回系统升级的时候,速度都非常快,不过是几息间她就能看到升级后的新任务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宛如卡住了一般。

    “姑娘,午膳送来了。”

    直到桃香把装了午膳的食盒摆上桌,系统的界面依然是那样没变,青黛便先把它抛开,起身行至摆膳的圆桌前。

    桃香正把一蛊薏米排骨汤从食盒里端出来,薏米的清香混着排骨的肉香炖得恰到好处,本该很能催人食欲的,青黛甫一闻到却觉得胃中阵阵反胃,实在忍耐不了,趴在桌子旁边吐了起来。

    桃香骇了一跳,慌忙扶着她胳膊,轻抚她的背,急声道:“姑娘!您怎么了?”

    青黛蹙着眉,把早膳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才觉胃里舒服了一些,接过桃香递来的温水漱口,虚弱道:“我无事,估计是中了暑气……”

    “快去把郎中请来!”桃香对着匆忙进门的小丫鬟吩咐,又给青黛裹了件外衫,将她搀到了内间美人榻上靠着。

    郎中很快便来了,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也不必太避讳男女大防,桃香便将屏风摆在美人榻前,让郎中隔着屏风把脉。

    青黛腹中空空,有些有气无力,却又没有进食的胃口,恹恹地靠在床头上,侧头看向郎中搭在她手腕上的几根手指。

    只见那几根干瘦的手指搭脉把了一下,微微颤抖地抬了起来,再度放下去探脉,又抬了起来,反反复复了好几回。

    桃香也发觉了不对劲,望着郎中紧蹙的眉心,怕是诊出了什么绝症,急得娇喝道:“姑娘怎么了?你可诊出来了?”

    那郎中用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又搭了一次脉,才将手放下,语气沉凝,“滑脉如珠替替然,往来流利却还前,是为喜脉,姑娘已有孕四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