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Undercurrent(3)
“原来如此。” 考森摇了摇头，忽然大笑起来。 “这是一个圈套，你们早就知道了袭击者的身份。” “没错，我们早就察觉到了异常，而我也从袭击者的口中得知科隆巴诺城里还有他们的伙伴。”安德烈上前一步，站在公爵和塞莉菲尔的身边，“为了找出叛徒，我们决定演一场戏。” 塞莉菲尔接过了话题，轻声道：“那块黑色布料其实只是普通衣物的布料而已，但是我们知道叛徒一定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因为他害怕我们会查出一个可怕、黑暗而深邃的秘密。” “一个公然反对魔法存在的帝国，私底下在进行着以人类为对象的魔法改造实验。” 众人震惊不已，尤其是克里斯蒂娜，怒火和杀意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她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魔法改造实验仍然存在着？” “没错，袭击我们的人就是那些经过魔法改造、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得到强化的实验对象，他们穿着的制服和诺威克鲁士兵灰色的制服不一样，选用的是全黑的制服。” “所以你们才会特意放了一块黑色布料……” “没错，这样一来叛徒一定会想办法得到证据，不让我们查探到帝国女王组建的这一支由魔法实验改造而成的精英队伍。” 精英队伍的存在并不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每一个国家、每一任执政者必定会拥有一支保护自己安全的亲卫队。 他们没法接受的是，所谓的精英队伍居然是由魔法实验对象组建而成。 把人类当作武器，把人类当作工具。 以民为生的国家，到底把人命当做了什么？ 考森轻蔑一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早知如此，我就不这样大费周章了，不如干脆把你们都杀了。” 安德烈警惕地看着他，把手伸向腰间的长剑。 然而贝尼斯不希望在这里引起交战，考森是他带进商会的，他们之间仍然有着一份情谊。 “考森，我记得你的孩子曾经遭受了异端教会的迫害而不幸瘫痪，所以你才会选择与我们携手同行，为什么现在却选择背叛了我们？” 考森冷冷地看着他，“我憎恨教会和我选择帮助帝国女王有什么冲突吗？” 贝尼斯：“他们是合作与共存的一派……” “那又怎么样？”考森的语气出奇地冰冷，“只要我女儿的双腿有机会能够治好，我愿意帮助他们。” 女儿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即使要背弃曾经的信念和伙伴，他也在所不惜。 “菲布尔曼·贝尼斯，你以为仅凭这么一丁点的人就能与整个诺威克鲁帝国抗衡？你也未免太天真了。这么多年以来，你几乎耗尽家产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杯水车薪而已。” 贝尼斯面色发青，气得颤抖不已。 “你错了，考森。” 泰勒斯公爵一如既往地镇定，气场丝毫没有减弱。 “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与诺威克鲁帝国抗衡，我们要做的是彻底铲除异端教会的邪恶支配，摒弃帝国人民故步自封的思想，实现不同人类、不同种族之间的平等。” “我们的敌人自始至终只有异端之锤教会。” 考森阴沉沉地说：“但你们不要忘记了，教会和女王是一派的，这也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原话。” “没错，他们是合作与共存的一派。不过……合作与共存的前提是利益的相互对等与信任，一旦关系破裂，合作自然而然就会停止。” 公爵停顿了一下，而后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就像现在的我们。” 考森咬紧牙关，脸上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算了，要不是念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情，我才不会选择这么温和的做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小瓶子，得意地高举过头，大声喊道：“早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你们都杀了！” “糟了！”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想要夺过对方手中的瓶子。 就在他迈开步子的一刹那，剑刃破空呼啸掠过，考森握着瓶子的右手被伊文迅疾地一剑砍断。 考森看着鲜血淋漓的断肢，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断手，装满毒药气体的小瓶子安稳地落在女人的手里。 他崩溃了，不断发出悲哀的惨叫，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考森胡乱地挥舞着拳头，以惊人的力气挡开了伊文利剑的一击，震得她握剑的手颤抖不已。 但同时也证明了一点，考森果然也接受了魔法实验的改造，难怪仅用一个普通的蒸馏器就能把人给击昏，他的力气比普通人强大了好几倍。 就在她分神思考的一瞬间，一记凶狠的拳头迎面袭来，正好被她身上的魔法护盾弹开。 塞莉菲尔一边用魔法支援伊文，一边朝安德烈吩咐道：“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安德烈本想着要加入战斗，但考虑到实力悬殊，咬了咬牙，转身护着其他人离开房间。 战斗仍在继续。 考森的攻击速度不快，但力道异常惊人，每一拳都能砸碎魔法护盾。 伊文明显收敛了些攻击，刚才那一剑她没想过要砍断考森的手，只是情急之下不得不挥出的一击。 她可以击杀妖灵、猎杀野兽，但面对人类，她没办法痛下杀手。 她学剑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人和被杀。 塞莉菲尔试着朝考森放出冰箭，没想到对方灵巧地躲开了攻击，甚至执起冰箭当作武器朝伊文发动猛烈的攻击。 她又试着放出其他元素类魔法，都被对方巧妙地躲开。 “伊文，这样太消耗精力了，要想办法尽快解决！” 因着大量的消耗魔力，塞莉菲尔施法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 伊文拼命地想办法，却被考森一下子握住了剑刃，制住了她的活动，一记强力的踹踢落在小腹上。 “呃……” 伊文强忍着疼痛往后一退，抬眸的一瞬间，看见考森死死地握住了她的剑刃，直往她面前压下去。 如果松开握剑的手，武器就会落入考森的手里，但如果不松开手，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不管松不松手，她都要被自己剑给砍中。 “伊文！” 刹那间，考森忽然停下了动作，剑刃正悬在伊文的面前，与她的鼻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幽蓝的双眸因惊恐而睁大，视线落在正前方鲜血淋漓的胸口。 一把长剑直直地刺入了考森的胸口。 他的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身体缓慢地、不情愿地跪下，最终倒在了地上。 克里斯蒂娜的手握着鲜血淋漓的长剑，抬头望向伊文的双眼。 “你没有杀过人？” 伊文愣了愣，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是吗？”克里斯蒂娜若有所思地低语，随后用一块布抹掉了剑刃上的血迹。 塞莉菲尔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伊文，双手用力攥紧了衣服。 “你吓到我了……” 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身子更是颤抖不已。 伊文将姐姐紧紧搂在怀里，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差一点就是她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们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 塞莉菲尔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伊文郑重地向克里斯蒂娜道谢。 “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克里斯蒂娜收剑入鞘，淡漠地说：“这样的情况以后难免还会出现，下一次你可不会这么幸运。” 伊文抿了抿唇，默默地垂下头。 “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有所觉悟成为恶人和罪犯，杀人是无可避免之事，哪怕拥有的身份不一样。” “不管是魔法，还是手中握着的武器，都不要在怨恨和欲念的驱使下杀谬。” “力量和武器，是为拯救生命而存在。” 伊文看着克里斯蒂娜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莫伊拉老师的身影。 她想起了莫伊拉老师的教诲。 “用魔法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人。” 考森的尸体被抬去了城堡外的空地，为了防止吸引食尸鬼和野兽，他们决定进行焚烧。 在焚烧的仪式开始之前，塞莉菲尔提出了一个请求，她想对考森的尸体进行调查，想要知道所谓的魔法实验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魔法进行改造。 但是考虑到考森曾经是他们的伙伴，他们之间的情谊仍在，她在做出决定之前需要咨询大家的意见。 贝尼斯想了想，问道：“你要解剖他的尸体吗？” 塞莉菲尔如实回答：“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我能知道调查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们怀疑他的身体也通过了魔法实验的改造，我想从中找出解开魔法的方法，这对我们日后的情况会有所帮助，说不定还能找到方法应对那一支精英部队” 她顿了顿，补充道：“考森先生是你们的朋友，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贝尼斯沉默不语。 “我没什么意见。”尤娜开口道，“说实话，他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背叛了我们，选择抛弃我们的人是他。” 莱克斯：“我们有好几次在和异端教会对抗时都遭到了袭击，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就是考森将消息泄露出去。” 贝尼斯：“可是我们在首都的活动，考森也在尽力帮我们掩盖行踪。” 克里斯蒂娜：“贝尼斯，他在最后一刻都在想着要杀了我们。” 贝尼斯面色苍白，默默地闭上了嘴。 泰勒斯公爵轻叹了一声，“其实我认为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调查考森的尸体是为了查出更多关于魔法实验的线索，对于我们以后应对精英部队的袭击有很大的帮助。结束后我们仍然会为考森安排妥当的葬礼，也会安顿好他的家人。” “考森是背叛了我们，但我们所做的一切已经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 众人沉默不语，神色复杂。 贝尼斯以沉重的叹息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塞莉菲尔小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