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题

    寻找到下方最近的水域，段妍把小黑轻轻放进去，自己在岸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守着小黑。

    不曾想到，小黑这一进去，竟然就是一天一夜。段妍等不下去了，自己偏偏又不会水，只能站在岸上大声叫小黑。水里的小黑好久才把尾巴露出水面，甩了几下来传声：“我要时间恢复，你先走吧。”

    “那我走了，”她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来，“小黑，你没事吧？”

    水面平静，她盯了半晌，久久等不到它的回应，咬咬牙跳了下去。不到两秒就扑腾着手脚大口喝水：“小黑，我不会游泳！”

    可是小黑依然没有回应她。

    段妍筋疲力竭，捂着口鼻慢慢坠落到水底，缺氧的窒息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也因水太深而看不到什么了。不知道到底往下落了多久，她碰到了非常坚硬的东西，这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小黑，伸手摸过去。

    手下是一片片锋利又冷硬的鳞片，眼前却只能看到浑浊的水。她张嘴想呼唤小黑，一大口水呛了进来，便下意识的疯狂扑着手脚，没有想到这只是在加速氧气的消耗。连一分钟都不到，她就因窒息而失去意识，倒在河床上时，浑浊的污泥中，她眉心的水滴绽放出光彩，几乎将整个水域照亮。

    意识陷入短暂的黑暗过后，段妍又清醒过来，她发现此时闭着眼睛反而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盘起身体沉沉睡去的巨大黑龙，还有头顶遥远的平静水面。她甚至听到了耳边流动的水声，一会湍急一会平缓。

    水声慢慢在耳边形成了某种频率，像人类说话一样的频率，她仿佛听到这个声音在呼唤自己，眼前的黑暗深处也出现了一个光点，随着声音而慢慢变强，直到能清晰看到五官。

    “啾啾......”她张开嘴，又是一大口水灌了进来。

    那个看起来是啾啾的人影，向她伸出手，嘴唇张合，“驭水。”

    段妍隐约听到了两个字，耳边的水流好像也在表达同样的字。她不明所以，可想起了小黑可以召水，想起自己吞了它的金丹，获得了还不能完全掌控的‘心想事成’。她抬起手握了握，却一点也不敢使出来。

    万一......万一跟毁掉那个小说世界一样，突然失控毁掉现实世界了怎么办？

    犹豫中，世界逐渐趋于寂静，外面的光芒在消失，啾啾的身影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不......段妍忽然睁开眼，身体瞬间覆盖上一层蓝色，周围的河水主动为她让道。她还有妈妈，就算死，也绝不可以这样丢下妈妈！

    以她为中心，河底的水慢慢流动着空出一块地方通到水面，让她能站立起来，也能呼吸。

    段妍躺着缓了一会，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然后试着用‘心想事成’让体内喝进去的河水自己出来。试了好一会，终于吐了出来，头发跟衣服也迅速变干。

    把自己弄好后，她看向这片空间外，水底盘起身躯一直在沉睡的小黑。刚才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小黑却始终没有苏醒，一定是被她伤的很重。她控制着这片空间，慢慢走上前，抚摸着小黑的身体。

    不知道是河水的原因，还是它本身就很凉，她的手被冰的收了回来。

    “小黑。”段妍又将手伸过去，试着推动它的身体呼唤了几声，可它连眼皮都没有动过哪怕一下。

    真的出事了吗......她把脸贴在龙鳞上，尝试着去感受它的气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闭上眼想的是听听它的心跳或者脉搏之类的，突然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而小黑变成了平时见到的人形，衣衫被毁，浑身都是血痕，躺在地上。

    “小黑！”她跑过去查看它的情况。衣服下的身体有好几道狰狞且深的伤口，呼吸跟心跳都极其微弱。

    看来当时真的只是愈合了它表面的伤痕，里面一点也没有恢复。段妍擦了一下眼泪，手指轻抚伤口，一遍遍想着‘心想事成’。掌心下的伤随着她的默念渐渐合上，没过一会，这具身体就再也看不见一丁点伤痕。

    恢复身体以后，把它的衣服也给恢复好，她以为等下它就该醒了，可左等右等，它还是躺在地上没动静。段妍又慌了，“小黑，小黑你怎么还不醒？我不是把你的伤恢复了吗？你到底怎么了？”

    叫了半晌依然不见它醒，她咬咬牙，抬起手狠狠落下去：“小黑你醒醒啊！”

    那张脸上浮起了掌印，却还是没醒。段妍看它不是装睡，又心疼又心虚，赶紧动用能力，让掌印消下去。

    坐在旁边等了不知道多久，她困的撑着脸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头一点又醒了，不知道怎么就从那个空间里出来了，眼前只剩黑龙。

    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再次使用‘心想事成’，就是不知道到底用哪个理由，‘让它醒来后脸不痛’？还是‘醒来后千万别记得自己打过它’？选了半天不知道选哪个，她闭上眼又编了一个更长的：“安全无恙的醒来，并且不记得我曾经打过它。谢谢，一定要按照这个来。”

    说完以后睁开眼，发现面前的龙已经醒了了，双眼没什么光彩的看着她。段妍心虚，跟它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忍不住问：“你还记得什么？”

    “都记得，”小黑轻咳几声，虚弱的开口，“甚至还记得你在我的意念空间里打了我一巴掌。”

    段妍僵住：“小黑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为你故意装睡，所以打了你一下，其实下手不重”

    “我内脏出血了。”它又咳了几声，简单几个字就让她张着嘴僵住，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个世界你自己去吧，我真的动不了了，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一定去找你。”

    虽然小黑一直没有什么戏份，比路人还不如，可毕竟待在她身边那么久了......段妍吸吸鼻子：“你不会出事的，对吗？”

    金色的龙眼抬起，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中它转开了眼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快点走吧，外面很需要你，世界也很需要你，我现在太虚弱了，跟着你只会拖累你。”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来找我。”她把额头抵在它身上，感受着那些鳞片，还有它一直不太对劲的气息。

    这次小黑应的比较快：“嗯。”

    它肯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段妍抬头看着它从刚才就躲闪的眼神，实在太想一探究竟，按在龙鳞上的手趁其不备，紧紧抓着它，发动‘心想事成’：“变——人——形！”

    小黑一惊，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化作人形，跟她面对面站着。

    两人互相瞪，气氛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段妍在它想拔腿跑的时候，再次抓住它，使用‘心想事成’：“站住！”

    它刚转身要跑，就被她拽住衣服往回扯，上身的衣服全被扯开，露出来一身伤口，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段妍看着伤口，眼里都是不可置信：“我明明已经愈合它们了，为什么？”

    不等它回答，她就急的再次施展能力，为了保证伤能更好的恢复，这次她的手在它肌肤上轻轻滑过，指腹每过一处，伤便会随之消失。当她抚摸过它整个身体时，它也已完全恢复。

    小黑从未在人形时被这么对待，根本抵不住指腹的温柔摩挲，身体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颤抖着，肌肤上起了一层红晕，脸也红红的。平时总十分无辜的双眸，此刻晶莹明亮，含着它自己都不知道的朦胧的欲：“我、我还是一条处龙，你怎么能随便摸我的身体？”

    恢复了所有伤口，站在那里盯着它看了一阵，确定伤是真的好了，她才将它放了，乍一听它自称处龙，不由笑起来：“额......你多少岁了？”她明明记得它挺老了。

    它把衣服穿好，羞得脸都红透了，看她无所谓的转身就往岸上去，紧随其后抓着她的手：“我不过也就活了一百多年而已，还是一条纯情的年轻小美龙。”

    她走在前头，手下意识反握住它的手，嘴里忍不住笑出声，这条龙到底自封了多少名头......她接着调侃，“我不信，除非让我试试。”

    “你要怎么试？”它气得脸鼓鼓的，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

    段妍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停下来就转身，看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凑过去，亲上了它此时因生气而抿着的嘴。

    小黑隐隐觉得这次跟以前救她时不一样，可也不知道哪里不同，只以为她在耍自己，更气了，一把推开她：“这是叫‘亲’对吗？不是人类的救人方法吗？我在河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你骗不到我。”

    被推开后，她倒是头脑清醒了，捂着嘴讶异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又被它的话逗笑。看来他把‘亲’跟心肺复苏的人工呼吸混淆了......

    段妍伸手想掐掐它故作深沉，实际蠢萌的脸，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跟它握着手，还握的很紧......

    这是怎么回事......段妍连忙甩开手往岸上跑。亲就算了，自己怎么还牵人家的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上岸以后她尴尬的不想理它，偏偏它非要过来缠着她：“我可是处龙，你以后不能这么无礼。”

    段妍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捂住脸走的贼快。小黑倒是不理解了，自己都不生气了，她怎么还介意？它在后面小跑着，一直朝喊她：“咋回事啊，大妹子，咱俩咋不飞呢？”

    说完便化作龙，飞到了她身边。段妍此时此刻只想用被子捂脸，无奈的骑上它，让它把自己一起隐身了，加速往家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