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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荡漾 第22节

    第二十二章

    能吸引到温响让其不顾家中妻女出轨的人, 沈沅猜想过,容貌自然不会差。

    霍瑚叶跟她年龄相仿,大眼嫩唇, 肤白身细, 生得一副清纯可人样, 被谢子珣拽着从楼梯上跌下来, 偏过头依然不看她,黑发遮住半边脸,她双手撑在地上, 骨架都撑不起衣服, 更显几分柔弱。

    沈沅撑着从谢子珣怀里站起来,迈步走过去。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 这会儿她们周围已经围满了她的同学, 虽然对霍瑚叶的行为感到不耻,但看到同窗四年的同学一时被欺负成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霍瑚叶突然捂脸呜呜哭了起来。

    再对比沈沅居高临下, 咄咄逼人的态度, 有几个男同学风向已经转了,小声嘀咕道:“出轨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能光怪女生啊。”

    “说不定瑚叶还是受害者呢。”

    沈沅长舒了一口郁气, 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该说她会装还是说段位高呢?

    温响是个怂蛋, 碍于舒家的权势, 舒寄尘没问几句已经全招了, 他说是霍瑚叶主动勾引,这当然没什么证据, 为了在舒家人面前洗白自己胡说也有可能,但有件事是她不可否认的,那就是卑鄙到利用温响让舒珍语去求舒寄尘以得到集约公司的实习机会。

    甚至在两人交往的两年间,霍瑚叶不止一次提出让温响离婚,温响还在a市给她置办了一处公寓。

    她懒得管周围人眼神,也不惧,沈沅冷笑着指了指那边几个替她说情的男生,“你看到你周围这些维护你的同学了吗?”

    “你知道温响他有个女儿跟你这些同学年龄相差无几吗?一夜之间,父亲出轨,母亲自缢,你能想象她心里有多么崩溃吗?”

    沈沅周身被怒气笼罩,一点不亚于沈印慈年轻时的恣意狂妄,气势颇盛,霍瑚叶哭声渐停,她半蹲下来,食指抬起她下巴,凤眼轻挑:“得到一个免费提款机很开心吧,甚至你还得到了集约公司的实习机会,但温响那个怂货肯定没告诉你他是怎么得到的吧?你从来没动过脑子去想舒寄尘跟舒珍语的关系吗?以为只是单纯同姓?还是你觉得舒珍语已经跟舒家断绝关系舒家便不会管她?”

    “实话跟你说,温响每月给你打的那点钱,撑死是舒家佣人半月的工资。”

    她接连抛出几个问句,信息量之大,众人瞬间噤声,不敢再帮腔。

    沈沅看她震惊外加不可置信的神色,再次笑出来,轻飘飘道:“温响全招了。”

    说完,她食指一挑,甩开霍瑚叶脸几分,站了起来,“等着瞧吧,只要舒家一日不败,你和温响不会好过的。”

    霍瑚叶身子剧烈抖起来,嘴唇微颤。

    沈沅懒得再看她,站起错身走了一步,想到什么,轻笑:“对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家女儿吧?”

    潜在意思是,哪怕舒家败落,还有沈家。

    说完,拉着谢子珣的手腕,大步离开了。

    霍瑚叶爬起来,哭着跑走了。

    待当事人都走后,众人才七嘴八舌小声讨论起来。

    “我天,这也太缺德了,而且没想到温教授居然是这样的人。”

    “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人啊,人家女儿跟她几乎一样大呢。”

    在场一老师看不下去哼了声,场面才堪堪恢复平静,不过嘀咕声依然不断。

    沈沅负气牵着他走了几分钟,松开了手,自顾自往前走,心里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心情,谢子珣却又拉了回去,直接带着她到了建筑学院楼门的湖边。

    湖边杨柳成行,树叶青青,微风轻拂,依依动人,此时临近春末,飞絮已尽,或落在路边堆积了薄薄的一层,或落在路边的草丛上。

    谢子珣拉她坐到长椅上,安静坐到一旁。

    自那天在温家之后,谢子珣与她差不多一月未见,他每天都在想办法联系到她,可无疑,短信和电话都无人回应,还是他找到财院的论文答辩时间,猜到她今天肯定会来学校,结果等他上完课过来,沈沅已经答辩结束,打算去食堂碰运气的时候,看到了许苏木,许苏木是图片社上届社长,他见过几面,初次见面沈沅又说跟许苏木是室友,谢子珣也没报什么希望跟了上来,没想到正好见到她跟别人争执,他正好要凑过去帮她,这才能及时接住。

    一月未见,沈沅脸更瘦了些,许是没休息好,眼下有暗青,但眉眼间凌厉了不少,仿佛瞬间成熟了。

    沈沅静静坐着,抬头一会儿看着湖对面的杨柳,一会儿看着湖面发呆。

    半晌,她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哑:“那天好好回去了吗?”

    当天舒家人来了之后,谢子珣这个外人便有些无所适从了,再加上舒寄尘对他本就印象不好,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饶是自己的亲姨,亲眼见到自缢场面,沈沅还是做了一周的噩梦,更不要提第一眼目睹的谢子珣,还劝她不要看的人。

    “嗯,好好回去了。”

    谢子珣知道她在问自己之后情况,笑着安慰她:“我心理很强大的。”

    “这样啊。”

    沈沅说着往后退了几厘米,脚在椅子上悬空,她晃了晃脚,仰头闭眼整张脸对着阳光。

    “你呢?”

    谢子珣目光转向她一直乱动的脚,眸光深了几分,沈沅今日穿了件九分裤,露出的脚脖白皙纤细,骨骼分明,她还处于悲痛中,他却动了别的心思,谢子珣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混蛋,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也看向湖面,绿如碧的湖水平静无波,带走了几分躁动,嗓音低沉,他又问道:“心里有好受点了吗?”

    “你未来想做什么啊?”

    沈沅没回答他的问题,想到什么,来了点精神,坐正了,脚收回来,交叠在椅边,扭头看他。

    “还没想好。”

    谢子珣顿了下,又补充道:“但我喜欢写作,未来大概会从事相关的工作。”

    “温晴圆喜欢画画,她也说未来要当漫画家。”

    沈沅抬头看向天空,一碧如洗,湛蓝的过分,她轻声念叨:“你说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谢子珣一时怔住,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她说的是舒教授的女儿,当天温晴圆悲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他不知道温晴圆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如此说,也知道问了会更添她的惆怅,沉默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沈沅脚又开始晃起来,头摇着,笑容有些勉强,“真好啊,你们都有喜欢的事物。”

    “会找到的,或者你已经拥有了,只是还没意识到。”

    谢子珣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温柔又清明,“每个人都在往前探索啊,一边探索一边成长。”

    沈沅笑笑没再接话。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视线里路上的学生开始多起来,知道大概到了放学的时间,沈沅拍拍腿,率先站了起来,“走吧,去食堂,我请你吃饭。”

    “算是弥补之前的水族馆票钱,虽然一顿饭可能抵不了。”

    她掏出包里的饭卡,对他道,“不过这张饭卡,再过一月便自动注销掉了。”

    谢子珣起身跟她并排走在一起,“想来吃食堂的饭,可以随时回来。”

    “不了,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沈沅冲他笑笑,有些牵强,“今天是我在沧海校区的最后一天了。”

    大学四年美好的回忆全葬送在那日,现在这里之于她,不过是一个承载了亲姨半辈子悲苦的地方。

    谢子珣一愣,意识到她这话里带了告别的意味,心里有些担心,强撑着辩道:“无碍,以后我们可以在外面吃饭。”

    他们提前几分钟,正好避开了放学冲进食堂吃饭的人流,沈沅端了份普通的米饭配汤坐下。

    她点了一荤一素,糖醋排骨和山药炒胡萝卜,清汤是青菜豆腐汤。

    谢子珣端了份海鲜炒面,坐到她对面。

    说是海鲜炒面,其实只有几只鲜虾和花蛤,撒了些葱花,挺朴素。

    谢子珣低头认真剥起鲜虾来,沈沅舀了勺清汤,味道有些淡,又夹了块排骨,排骨肉/软,微甜不腻,渐渐露出满足的神情。

    正准备舀一勺米饭时,一只剥好的虾突然放到了她的餐盘中。

    沈沅愣了下,看着他,然后笑了出来,“真没想到,临近毕业还能享受到被剥虾的待遇。”

    她又夹回去,用筷子指了指,“辛苦剥好的,你吃吧。”

    谢子珣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哀怨。

    沈沅给自己塞了口米饭,做出学姐的架势,“小学弟啊,你还有两年没毕业呢。”

    “这期间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要抓紧啊,不要像我,大学四年都是单身狗。”

    大学四年……都是单身狗。

    谢子珣闻言立即笑了起来,沈沅瞬间理解了他意思,轻敲了下餐盘,佯装不满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第二十三章

    “小心你也当四年的单身狗。”

    沈沅看他笑得极灿烂, 警告道。

    谢子珣大方把方才的虾夹到自己嘴里,笑她,“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当了四年的单身狗。”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对爱情这东西没什么向往。”

    沈沅摇摇头, 低着认真吃起饭来。

    “为什么没向往?”

    谢子珣执着追问起来, “是因为身边人失去信心了吗?”

    “单单对我来说好像是否拥有爱情并不重要, 我想了想,因为我太爱自己了,想不到会爱一个人到为了他去放弃整个家庭的程度, 而且因他对感情不忠, 要去自杀,对我来说, 这种事实在太恐怖了。”

    沈沅这次重重摇了摇头, 蹙眉。

    “或许只是舒教授遇人不淑呢?”

    谢子珣知道她因舒珍语忍不住代入了自己,本就不信爱情的心,这回更是直接放弃了。

    “谢子珣, 你知道吗?”

    沈沅撑起下巴看他, 表情极其认真,“对旁人来说,我这个人,最大的幸运, 就是生在了沈家, 这似乎足以用尽别人一生的运气。”

    “所以我已经没那个运气用一辈子去赌那个人是不是良人了。”

    谢子珣剥虾的手一顿, 抬眸看她, 语气中满是郑重, “可我已经准备一辈子都输给你了。”

    沈沅被他眼中的认真打动,心跳如鼓, 但几秒后,很快笑着开玩笑打趣过去,“输给我干嘛,只会让你血本无归。”

    “劝你趁早收手,现在还能捞回本钱。”

    “既已下注开始,便没回头的余地。”

    谢子珣飞快又剥了一只虾,再次投到她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