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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重生) 第168节

    徐吟确定那是薛如,意味深长地道:“说不定是同党。”

    ……

    主棚内,燕凌已是百口莫辩。

    皇帝认定是他干的,听都不想听。

    忽在这时,外头来报:“陛下,刺客抓到了。”

    皇帝狠狠瞪了他一下,说道:“押上来!”

    端王嘴角勾了勾,带着看戏的心情望入口处看去。

    随后瞧见禁军押进来两个人,他初时没发现,等到禁军将人一按,薛如发出一声痛呼的时候,他猛地向那两人看去,难以置信。

    尽管她改了装扮,做了易容,可曾经当过枕边人的端王对这声音太熟悉了。

    薛如!怎么会是薛如?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263章 刺客

    禁军押回薛如和那小贩,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两副弩机。

    弩机一展示出来,果然验证了他们之前的推测。这是军中强弩,绝非寻常人可以驾驭。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昭国公,皇帝看着燕凌,俨然看着一个乱臣贼子。

    “陛下!臣真的没有做。”燕凌只能大声喊冤,眼眶都是红的,“臣自从跟随陛下回京,视您如君如父,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您叫我在家思过,我就在家思过。这些天寸步没有离开,侍卫也都约束得好好的,这些事真的不是臣做的,求您明察。”

    看着他伏地低头,呜呜痛哭,有人无动于衷,有人内心痛快,也有人感叹不已。

    太子再也忍不住,跟着跪下来:“父皇!要定燕氏的罪,总要有真凭实据吧?这是军中强弩没错,可又不止燕家军有。再说,余大将军才告了他们一状,回头就把人杀了,做得也太明显了,岂不是给自家找麻烦?”

    关键时刻,他倒是机灵起来了。这番话说出来,一些中立的臣子不由点头。

    偏向昭国公的官员趁机出来说话:“陛下,太子说的有理。事有反常即为妖,倘若昭国公真记恨了余大将军,大可以等上一年半载再动手,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是啊,燕二公子还在京中,昭国公总要心疼心疼儿子吧?”

    被他们一说两说,皇帝也动摇了。这弩弓确实算不上证据,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两个刺客。

    禁军领队禀告:“陛下,末将寻到那家酒楼,在宇字号房里找到了这两架弩弓,两名刺客意欲逃走,被我等及时抓获!”

    所以说,这是抓了个现行?皇帝看着那两个刺客,面露疑惑。这两人打扮得实在寻常,里面还有个女人,照他的想法,使得动重弩的刺客应该是两个精壮汉子才对。

    不过,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呢?打扮成这样,容易被人忽视。

    想到这里,皇帝脸色一拉,喝问:“说!你们的主使是谁?”

    端王认出薛如后,就非常紧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薛如为何会死而复生。但他马上意识到一件事,自己遇到大麻烦了。

    薛如是他的人,和她在一起的小贩也是端王府的探子,这一点被人知道,他脱不了干系!

    有人暗算他?这个念头浮起来,端王便如醍醐灌顶,后背直冒寒气。

    什么昭国公,对方真正想陷害的是他才对!

    可恶!这下该如何破局?他还没做好准备,如果现在就捅到皇帝面前,那凶多吉少……

    薛如怎么可能会认?她稀里糊涂被抓到皇帝面前,又看到端王在现场,满心都是害怕,怕自己死在这里,也怕连累端王。

    听得皇帝问话,她连忙喊冤:“陛下,冤枉啊!我们只是路过的,不知道什么刺客……”

    “狡辩!”那队正见她不老实,冷声喝道,“你一个卖花的,会路过一个豪华酒楼?”

    他回身抱拳,向皇帝禀报:“陛下,重弩所在的三楼,是酒楼的贵宾包厢,不许无关人士进出,他们根本不可能路过。”

    皇帝点点头,看着薛如的神情更冷:“看你只是一介女子,朕不欲用重刑。你若再不从实招来,那就别怪朕不怜惜你了。”

    薛如脸色都白了,一方面是疼的,她伤口没好,服的止疼药渐渐过了时效。另一方面是吓的,她以往虽然干过不少嚣张的事儿,但都仗着背后有端王这个靠山。可这回对上的是皇帝,她只能咬紧牙关:“陛下,民女真的冤枉……”

    话才说到一半,队正忽然端起一旁的茶水,向她兜头泼了过去。

    薛如“啊”了一声,想要挣扎,却被另外两个侍卫摁得紧紧的。

    水浸湿了她的脸,和着粉流下来,显出不一样的痕迹。队正伸手在她脸上摸索了一会儿,撕下几条薄薄的皮来。

    大庭广众之下,薛如就这样被撕下伪装,露出自己真实的样貌。

    站在门口的长宁公主低呼一声,紧紧抓住徐吟的衣袖,又紧张又兴奋地问:“你看,这……这难道就是话本里说的易容术?”

    徐吟神情如常,点了点头:“应该是。”

    薛如那边还没完,队正撕完了脸皮,又扯掉她的头巾,抽出藏在发髻里的长针,还有腰间的毒药,靴子里的匕首……

    一样样东西扔出来,皇帝脸色随之沉下,臣子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还说自己不是刺客?

    旁边的小贩也是,他的胡子是假的,眉毛也粘过,身上各种各样的杀人利器一点也不比薛如少。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行走的刀啊!

    这时,有臣子疑惑地说:“这女刺客瞧着好眼熟啊!好像是,好像是……”

    “薛大家!”一个官员脱口而出。

    薛如的名声不小,当初为了替她扬名,端王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她去南源之前,在京城风头正劲,无论谁家饮宴,都以请薛大家来演奏为荣,因此认得她的人真不少。

    这个名字一喊出来,众人纷纷往她脸上看去。

    虽然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但这样貌,确实是名扬京城的薛大家!

    长宁公主也吓了一跳:“薛大家?是那个教过我的薛教习吗?她、她居然是刺客?那……”

    她越想越怕,这位薛大家当了她个把月的教习,要是当时让她近了父皇的身,岂不是连父皇都有危险?天啊!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余曼青听得清楚,再一次将愤恨的目光投向端王。

    果然是端王干的。父亲和端王结仇的内情她知道,便是端王派这位薛大家易容接近父亲,探听消息。这个薛大家,就是端王的人!

    余曼青一颗心跟滚油似的,她不想让父亲死后还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但是想到端王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又痛恨不已。

    难道没有办法两全吗?她思来想去,终究一咬牙,站出来喊道:“陛下!臣女有事要禀!”

    第264章 告发

    徐吟吐出一口气。

    这个余曼青,总算没让她太失望。

    她知道余家顾虑余充的名声,不敢直接告发端王。但是他们不告发,这出戏怎么往下演?

    要把燕凌脱出来,不能靠他们自己,而要靠余家。

    余家是苦主,余曼青又是未来太子妃,她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青儿。”余夫人慌乱地看着她,几位余公子也都六神无主。

    余曼青已经下定决心,说道:“母亲,我们不能让父亲含冤九泉。”

    说完,她走到中间一跪,悲愤说道:“陛下,臣女知道凶手是谁!”

    皇帝怔了一下:“你知道?”

    “是。”余曼青抬起头,“他就在这里。”

    皇帝以为她说的是燕凌,温言安抚:“你若知道内情,只管说就是,朕为你作主。”

    “谢陛下。”余曼青磕头谢了恩,面上带了决然之色,伸手一指,“就是他!”

    皇帝、太子、官员们齐齐看过去,短暂的安静后,面上都浮现了愕然之色。

    端王?!

    终于来了。端王在心里吐出一口气,当他看到薛如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出,所以并不慌张。事情到了这一步,越慌张越无用,他得保持冷静,给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所以,他和那些人一样,面上显露出惊讶之色,反问:“余小姐指的是本王?”

    “不是你是谁?”余曼青冷笑不止。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对端王还心思浮动,可正因为如此,现下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若不是这份不可为人知的心动,她不会轻易中计,令父亲踏入陷阱。她心里的悔恨太过浓烈,迫切需要出口。

    不等皇帝问话,余曼青转回身来,叩头道:“陛下,且容臣女慢慢道来。”

    皇帝心中有无数疑问,点了点头:“你说。”

    余曼青缓了缓情绪,从头开始讲起:“月前,家父受同僚之邀去酒楼叙旧,遇到了一个身世可怜被迫沦落风尘的女伶……”

    她口齿伶俐,很快将端王府窥伺余家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伏地哭道:“陛下,家父从军几十年,一向忠心耿耿,岂能容忍旁人污蔑?当下叫人去了趟端王府,留下身份令牌以示警告,便将这事揭了过去。想着端王殿下毕竟是宗室亲王,您的手足至亲,怎么样也要留了脸面,免得您为难。不料端王殿下竟然怀恨在心,先下手为强……”

    她之前想错了,端王说父亲有青云之志,有证据吗?没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敢揭出来?父亲已经死了,余家光脚不怕穿鞋的,死也要把端王咬下一块肉来!

    余曼青说完,向余夫人看了一眼。

    余夫人一个激灵,跟着哭道:“陛下!臣妇可以作证。这事发生以后,我家将军特意回来向臣妇请罪,他一时心生怜惜,就被人钻了空子,日后再不敢轻信不知来历的女人。臣妇不懂外头的事,只当他又瞒着臣妇偷嘴,还教训了他一顿……”

    余夫人的妒妇之名满朝皆知,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信了。

    这个余充,自律了半辈子,没想到最终因为女色惹来大祸,真是时也命也。

    不过,端王?他派人接近余充,居心何在?

    皇帝此时反倒沉默下来,并没有立时出声训斥。

    端王心里一咯噔。皇帝没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他可是时时将这位皇兄放在心上。此时皇帝越是冷静,越是说明他内心怀疑。

    他立刻跪了下来,申辩道:“陛下!臣弟不知道余夫人和余小姐说的是何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请您明察!”

    “误会?”余曼青冷笑不止,“端王殿下,家父说得清清楚楚,您派来刺探他的便是这位薛大家,事后我家护卫亲眼看到她进了端王府,怎么可能是误会?您这是仗着家父身故,就将脏水都泼到他头上吗?”

    说到这里,余曼青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哭着说:“陛下,是臣女害死了父亲。方才臣女在此观看龙舟,忽然来了个婢女,将臣女叫了出去。臣女先前与徐三小姐有些不愉快,原以为是她的人,出去才知道是端王派来的。臣女为她胁持,假借名义叫了父亲来,父亲担忧于我,这才中了他的诡计。陛下,求您为父亲伸冤,还他公道啊!”

    余曼青在人前演了多年的戏,哭起来情真意切。这番话大体是她以为的真相,又把自己对端王不可说的心思摘了出去,合情合理,令人同情。

    端王听到这里,终于抓到了一个疑点,立刻说道:“陛下,余大将军遇刺的关键就在这个婢女身上,请您速速派人搜查。臣弟没有派过什么婢女,愿与此人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