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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黄橘绿时 第85节

    咬唇不语的人倔强地别着头,孙施惠拨她的脸过来,要她看着他,保证。

    “保证什么?”

    “你说呢?”她领口腰身都太服帖,孙施惠骂她成心的吧,穿这么费劲的裙子。

    半个小时前,他明明才赞扬过它。

    汪盐先要他的保证。

    “什么?”

    “好好做人。”

    孙施惠闻言就笑了,问她,“做什么人?”

    “做一个守规矩而不是每次都要我提心吊胆的人!”

    于是,守规矩的人抱着她回房了。

    有人今天真的过于乖顺,孙施惠哄着她一点点坐上来时,自己都恍惚了,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来撩她身上脱了一半的裙子。

    他要看,摇摇晃晃的人来蒙他的眼睛。

    孙施惠笑出声,长短不一的气息,闻着她手里的香,告诉她,“我看着我的汪盐为了成全一屋子人,自己坐小孩那桌,恨不得叫他们全解散了。”

    这个关头都依旧不忘和他作对的人,垂着眸,面色含春也不肯认,“我喜欢和……小孩坐一块。”

    孙施惠让她再说一遍,“你怎么就这么不认我呢!”他两只手来扶她,起落间,咬了她一口,汪盐疼出声……

    始作俑者反过来也喊疼,“你也咬我了,敢说没有,”他死性不改,手去裙子下,摩挲她咬他的证据。

    有人一时羞愤,径直来捂他的嘴,也轻易推倒了他。

    喝了酒的人被软绵的人扑了个满怀,身上一点香气对他来说都是助兴。他兴头上来,翻身来捞住她的腰,她不大喜欢他这样,在她背后。

    莽撞,任意肆为。且她难逃脱。

    可是孙施惠喜欢。

    他热爱汪盐这样,逃不掉的样子,一点点像冰水软化在他臂弯里……

    沉湎上头,孙施惠都顾不上问她疼不疼,身上的汗蒸腾出来都带着酒意。

    而蜷缩成一团柔软的人,只拖着他的手,狠狠咬着,咬得重了,她又好良心地丢开他。

    孙施惠乐坏了,一身舒展的餍足地松开她,良久,还不忘居安思危,存疑几分温柔缱绻也几分,拨她的脸来看,也吻:

    “今天不对劲,太乖太听话了,汪盐。”

    第62章 点点星(9)

    汪盐没特别的洁癖, 但也是从来不肯孙施惠从外头回来,衣裳不解的,就往床边来。

    今晚她自己破戒了。

    没洗澡, 外头回来的衣服,再喃喃一身汗。

    孙施惠诋毁她,只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再俯首挨过来, 说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汪盐头也不回地在他脸上推了下。孙施惠轻声笑了下, 在她耳后问她,“抱你去洗洗?”

    她精神不济地摇摇头。

    都完事了,他也没能把她这裙子剥下来。一面想帮她脱掉, 一面才有工夫问问她,“晚上吃饱了吗?”

    精神开小差的人没来由地骂了他一声, “你能正经点吗?”

    “什么?”

    “……”哦,好像是她听错了。

    孙施惠忍俊不禁,“所以现在到底是谁不正经?”

    裙子的拉链在侧边,还是隐形的,难怪他迟迟找不到机关。他帮她脱掉了,也认真感谢她,“忙了这一场。”

    汪盐没什么所谓地应他,“那怎么办,琅华又不管这些。”

    “嗯, 所以说辛苦你了。”

    “琅华她……”

    孙施惠抽床头柜上的纸巾先帮她擦了下, 汪盐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头, 也不让乱动, 嘴里应着她的话, “别乱点鸳鸯谱。爷爷不会肯的。”

    她稍微地缩了下,顾不上羞耻,直追着他的话,“为什么?津明阿哥……”

    “叔叔。”

    “……孙津明,”汪盐改口,“孙津明明明和你们半点关系没有。”

    “谁说没有!”入夏后,汪盐就作主把这中式柱式床四根上支起了蚊帐,孙施惠一开始还嫌土。可是他们院子里里外外都没防蚊蝇的纱窗纱门,汪盐说有蚊子。用惯了,孙施惠也喜欢这影影绰绰四合在里头的感觉了。他撩开帐帘下床去,也警醒汪盐,“那个人没我大的时候就改姓孙了,他先是得了他继父的济,再得了爷爷的济,他敢说他不是孙家人!”

    汪盐拥着薄被坐起身,也随着他的步子,视线跟着他,“可是琅华是喜欢的。”她确定,女人的直觉错不了。

    孙施惠不理会她的小孩脾气,冷哼一声,“你的津明阿哥不会喜欢她的。”

    “为什么?”汪盐追问。

    孙施惠:“喜欢和不喜欢,永远都没有理由。懂?”

    等孙施惠再次冲凉出来,他看纱帘里的人又躺回去了,大概是累坏了。冷气开得很低,低凝之下,房间里的气息不大清爽,有酒气有香气也有别的。

    他来抱她去洗澡,汪盐也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些什么,一说孙津明,他努力了这么久不会轻易做谁家的“驸马爷”的,谁不知道驸马向来没实衔职的;再和她说点实在的,“明天再陪你去趟医院……看你五姨父。”

    汪盐倦怠的眉眼,听到个什么词,一下子就激灵醒了。头跃起来太快,直接磕在了孙施惠的鼻梁上。

    疼得他……恨不得刚才多少夫妻恩情都抵消了。

    汪盐知道这种磕到骨头的疼,她一时伸手摘开他捂着的手,帮他吹,口里有证,“对不起。”

    “……”孙施惠短发发梢上还有水珠子,眼里沉寂的光。

    “我明天要去门店,医院那头你就别惦记了。节后开刀,五姨妈还说等好了,要请你呢。”

    汪盐是当真为她的失手而道歉,岂料对面人迟迟没反应,甚至幽幽地盯着她。盯得她不禁要撤回手,才一动作,孙施惠扣住她手腕,顺势捏她的指骨,顽劣也叫她跟着疼,“是相中了你五姨父的主刀大夫,这么戒备地不让我去看?”

    汪盐笑着朝他呸,再挣开他的手,从另一边纱帘下来,“你要去就去吧。不嫌累就去周旋吧。”

    她拿衣服挡在前头,孙施惠听她这话,才勉强躺下,轻佻数落她,“遮什么遮,后头溜光。”

    纤瘦的曲线,莹润皎白的光。

    汪盐洗漱回头,床上的人也累了,两只枕头都被他枕在脑后,歇觉样。

    外头阿秋来敲门,汪盐才知道,孙津明待到客散最后才走的。

    爷爷单独留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阿秋是怕盐盐晚上没吃多少,问他们要不要煮夜宵吃。汪盐摇头,要阿秋赶快去休息,今天忙得不轻。

    阿秋再关心施惠,“睡了,他?”

    “……嗯。”

    “又喝多了。”

    汪盐想说,其实没有。你们还是不了解他。

    “刚才本家几头在,看着他,又好多话不敢朝爷爷说。”阿秋掩着嘴,小声交代,是几房人想跟老头子借钱呢。

    一是朝施惠张不开口;二是到底孙开祥还在,那些平辈老家伙或者与金锡平辈,都轻易不把光给施惠呢。

    汪盐轻言问,“那么,借了吗?”

    阿秋谨慎摇摇头,不是没有,是不知道。后头的事,估计是交给津明办了。

    汪盐回房的时候,床上帐帘里的人,眯眼不动,问她,“阿秋说什么了?”

    汪盐悉数告诉了他。

    孙施惠冷哼地笑。“随他们去,想是我这阵子不肯他们上门,憋坏了。”

    汪盐听他这样的笑,想起先前有桩事没和他说,“节前,何律师上门的。爷爷单独找他的。”

    “我知道。”

    他知道就好,旁余的汪盐不关心。

    她抹着眼霜上床来,孙施惠侧身来,手撑头看她,看她躺下。听她偶然提何宝生,孙施惠其实是不忌惮的,因为何宝生不至于跟她说什么,他不敢。除非他执业证不要了,他合伙的事务所不开了。

    溽热夏夜,关在这样的冷帐子里,香气萦萦。孙施惠由衷地赞扬汪盐,“你如今在这个家,比我像个主人。”

    “孙施惠,你反思反思,你的那些爷爷叔伯们,为什么没有一个敢开口跟你借钱!”

    “我反思个鬼。我懒得听他们哭穷。你看看爷爷早二十年,会不会听他们半个字。那群人无外乎守着爷爷的软肋,一家子骨肉的狗屁话。买房子要借买车子要借,小孩上学要借,滚蛋吧。”

    “凉薄鬼!”汪盐嗔他。

    凉薄鬼来捞她,“那给我看看你多热情!”

    次日,一早阿秋来喊他们吃早饭。

    昨晚剩下的冰鲜黄鱼,阿秋就弄了雪菜黄鱼面。

    孙施惠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呢,汪盐起来了,她要去昨天事故的门店。要阿秋先下她那碗吧,“你别管他。他起来再说。”

    岂料人家阿秋头一个主子还是施惠少爷。站在门口,也要喊臭小子起,“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起来弄点鱼汤面,正好醒酒。”

    孙施惠没应答,只要汪盐把门关上。

    里头衣帽间换衣服的汪盐,一时听阿秋这么体恤的话,居然稍稍有些吃味,不是吃味阿秋没把她放第一位,而是,她好像还不如一个老保姆懂某人。

    对着穿衣镜戴她的一对耳环时,一只没拿稳,掉到地毯上。

    汪盐弯身去拣,正好最底下一个抽屉没合缝,她去抽拉合上的时候,才发现那截抽屉里全是孙施惠用过或者过时的一些傍身饰品:袖扣、领带夹、腰带绊扣、没油的火机……最点眼的过是他们领证摆家宴那晚,绕在汪盐头发上的那块腕表。

    他急着去见合作的赵寅轩,一气之下,绞了表带。

    汪盐事后找过,问他放哪了,他也只扔了。要汪盐别管了。

    眼下,汪盐从那抽屉里拾出这块断了的表。思忖之余,搁进自己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