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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后遗症 第60节

    何强是真的震惊。

    都生死不由命一念之间了,他旁边那姑娘还能心平气和给人发语音。

    震惊之余更震惊的是,岑稚发语音时叫的那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他不由得确认一遍:“谁啊?”

    “我先生。”岑稚眼睛盯着侧视镜,分外冷静道,“不要靠边走,走中间,他们应该是想把你往路边挤。”

    好奇心害死猫。

    何强就唠那么两秒钟嗑的功夫,黑色轿车放弃撞击,很有技巧地从侧边挤上来,车视镜重重刮擦过车身。

    次啦——

    锐利刺耳。

    何强反应不及,前轮一扭车胎倾斜下滑,猛打方向盘挣扎几下给拐回来。

    道路两旁是密而高的灌木丛,在夜里黑黝黝地透不进光,像潭深深沼泽。

    黑色轿车再次挤来,铁了心要让他们连人带车滚落翻进坡下灌木丛里。

    何强突然一声惊叫。

    原来是轿车降下车窗,主驾男人抄起长柄铁锤向他们窗玻璃猛地砸来!

    五菱宏光不扛造的车窗在被击中的瞬间就四分五裂地碎开。

    当场裂出一大片蛛网纹路。

    坐在副驾的岑稚被飞溅而出的玻璃碴子划伤侧脸,血珠顺着耳畔滚落。

    她在何强的鬼哭狼嚎里镇定地抬手抹去,白皙指尖沾满滑腻红色。

    岑稚心里非常清楚,这群人就是亡命之徒,知道她是记者也猜到她回去要报警,再加上上次巷口撞胯之仇。

    今天肯定凶多吉少。

    虽然很抱歉连累了何强,但有那么一瞬间,岑稚不禁想起谢逢周。

    如果现在换他开车。

    死神镰刀砍向谁还真说不准。

    至少谢逢周不会像何强这样哀嚎飚脏话,把着方向盘的手抖成筛子。

    他可能会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懒洋洋地讲些笑话让她放松。

    车门被撞到严重变形。

    铁锤再次砸来。

    岑稚迅速脱下大衣披在头上,挡住碎裂的玻璃渣,在何强的怒骂中面无表情地想,有命回去她一定要考驾照。

    何强车技烂成这样都能过科二。

    她怕什么。

    隐隐约约闻到汽油泄漏的刺鼻味道,岑稚顿感不妙,想要从大衣底下探出头,却感觉身体在撞击里变重。

    耳膜迟钝地嗡鸣轰响。

    像有针一下下地戳着她脑内神经。

    次啦——!

    不堪重创的车终于顺着斜坡钝重翻滚进深密灌木,将树枝压断一片。

    哗啦惊起一林飞鸟。

    主驾上比鸟还聒噪的人没了动静。

    岑稚被座椅压得喉间腥甜,勉强咽下嗓子,伸手想去探何强呼吸。

    胳膊断裂似的疼。

    她紧咬住牙根,应该是骨折了。

    昏昏沉沉的视线透过碎裂的车窗玻璃往外,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

    车门打开,似乎有人想下来。

    耳边骤然划过发动机轰鸣的巨响!

    刺目车灯疾驰而来。

    不要命地撞向那辆黑色轿车!

    轿车车前盖被库里南撞得凹陷下一大块,车身倾斜着翻入另侧丛林。

    随后是刺耳的警笛。

    红蓝色光照亮半边黑夜。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抽离身体飘向半空,视野昏暗模糊,渐渐变成一条线,有谁拨开灌木向她跑来。

    恍惚间她听见那人喊她。

    “——岑稚!”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

    岑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

    ……谢逢周是不是要守寡啊。

    作者有话说:

    大难之后必有大甜。

    没错就是同居。

    ——

    第35章 别犯浑

    岑稚是个很讲信用的人。

    说了采访结束之后每天都要和谢逢周一起吃饭, 果然兑现了。

    只不过是谢逢周把饭带到医院。

    她躺在床上。

    谢少爷不但勤勤恳恳给她带饭,还无微不至地照顾到边边角角。

    甚至喝水都要端着杯子喂她。

    怎么敢让公主伺候自己。

    小岑同学表示很惶恐。

    于是不小心呛了一下,玻璃杯沿微微倾斜, 病号服领口被水珠浸湿。

    还没说什么,喂她喝水的人已经很自觉地抽出张纸巾帮她擦掉水迹。

    “……”岑稚沉默一会儿,忍不住抬起右手,对他伸出根小拇指,“谢逢周,秦医生说我好像只是蹭破块皮,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现在半身不遂了。”

    也许是福大命大, 那么惊险的逃亡翻车事故,搁旁人身上说不定当场人就没了, 她和何强却一点事没有。

    除了侧脸那道细细的划痕, 还有小手指蹭掉的皮,秦厌殊把她上上下下全身检查一遍, 手臂也没骨折,而是当时被座椅压到麻筋的正常反应。

    至于何强为什么突然消音。

    是被吓晕了。

    她脸上不用说,被玻璃碴子划了下,小手指的伤严重到这种程度——如果谢逢周再把她晚送进医院两分钟,可能就自己愈合了。

    谢逢周眼皮子也不抬, 语气差得离谱:“别说蹭破皮,就算蹭掉一根头发丝, 你也给我躺这儿好好养着。”

    自从她醒了之后, 这少爷就冷着脸,一副别人欠他二五八万的架势。

    岑稚试图挣扎一下, 谢逢周将水杯搁上桌面, 面无表情地瞥她:“秦厌殊怎么说?保持制动休息懂不懂?你以为蹭破皮没事, 小病不养万一落下残疾,等你老了就翘着兰花指写稿吧!”

    岑稚:“……”

    这话说得有道理。

    但是不多。

    警察是岑稚住院的次日清早来找她做的笔录,说这次事故并不是意外,他们在四季海小区捉到人贩子团伙中的另一个,那人特地蹲点她的上下班时间,还在她家门口做了标记。

    就算岑稚采访那天没遇到他们,晚上工作结束回家也照样会出事。

    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岑稚后知后觉地听出一背冷汗。

    “这件事涉水太深,牵扯太多,不适合记者来做,放心交给我们。”

    警察同志走的时候,拍一拍岑稚的肩膀,叮嘱,“到目前为止警方只追捕到三个人,还漏了一个。一定要多加防备,他随时可能再找上你。”

    这意味着她又要搬家了。

    岑稚不禁叹气。

    住院的事没有告诉卫杨和祝亥颜。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想让他操心,祝亥颜离得远,知道也是干着急。

    所以来看望的只有唐秀和李可悦他们。唐秀没想到在车上和朋友打个电话的功夫,就差点耽误出人命,愧疚的眼眶都红了,还得岑稚安慰她。

    唐秀一行人离开之后,病房里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听见房门打开的动静,岑稚躺在床上顿觉心累,走一波来一波。

    一上午她都没怎么休息过。

    她打起精神,撑着床铺坐起来,看清楚来的是谁后,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