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两腿之间，一滴滴血红的液体往下落

    杨乐芙开车送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天气还算晴朗，下车前，她还担忧的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人陪吗？

    我微笑摇头，告诉她，「不用了，谢谢姐。」

    但一个转身，我氤氳打转的泪水，已不住落下。

    这秒，天空乍黯，阴云低垂，像是随时都要能下起一场滂沱大雨。

    即便是对杨乐芙，直到最后，我都还是没能提起勇气啟口，我，遇见多年前拋弃我的那个亲生妈妈了。

    然而，她却已经不是我的『母亲』，却成了唐氏千金唐雪礼的。

    这夜，雨下得很大。

    我还曾经漫步至客厅，掀起窗纱，透过气密窗，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座被狂雨袭击覆盖的城市，就连远处夜幕的雷电交加，竟是如此清晰深刻。

    盯着客厅主面墙上的那副造型掛鐘，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打给林宇脩的时间，但他……

    没接。

    果然，还在忙吧。

    我听说过他这次出差，行程相当紧凑，只是，就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还在视讯开会抑或应酬。

    原本还想再打一次电话给他的，但想起下午唐雪礼『母亲』说过的那句，我又缓缓的，放下手机，任凭那手机屏幕逐渐黯淡下来。

    『他还说，只要雪礼在身边，他就如虎添翼，什么都顺心。』

    在林宇脩的事业上，我帮助不了，至少，也不能扯他后腿吧。

    于是，思忖过后，我踱步，回到主卧。

    直到睡前，林宇脩还是没有打来。

    夜里，雷电频频响起，并不平静，我根本辗转难眠，才想要起身喝水，一掀开被子下床，室内原本就微弱的夜灯瞬间像被掐灭似的，停电了。

    黑暗里，我摸到手机，按开照明模式，很快的手机就耗电过大，快要没电。

    我想要去找行动电源充电，一站起身，都还尚未站稳，已经一阵天昏地暗的晕眩，膝盖向前、整个人重摔在地。

    即便自己下意识的护住腹部，但剎那，我的下腹痛意仍然汹涌剧烈。

    花花！

    两腿没有半点力气，我的双手努力撑着身体，费劲的想要求救，但尖锐的痛意像能刺穿我的骨盆腔似的，疼得自己散落的发丝全被冷汗打湿，一綹一綹的贴在脸颊上。

    更让人心生惧怕的是，我居然明显感觉到，自己大腿内侧流下的黏腻。

    以及，一股强烈的腥味。

    我的两腿之间，一滴滴带着强烈腥味的液体直往下落，一滴两滴……

    慢慢的，匯集成拳头大小的一片。

    花花，撑着，你不能有事！

    撑着！

    我还非常努力的伸手，想要去搆翻落到一段距离以外的地板上，只要一个俯身，便能感觉到那股湿热感从体内滑出。

    不要离开我，花花！拜託！

    眼前，已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疯狂滴落，直到最后，漆黑的视线，连同自己仅存的意识，都逐渐模糊……

    『如果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宇脩会愿意跟自家的小员工纠缠不清？』

    『简直胡闹！』

    『未来的总经理都尚未接班，就已经惹得一身腥，将自家女员工肚子搞大这种花边新闻，应该吃瓜群眾都会很感兴趣的。』

    『安薇薇，你未婚怀孕，还知不知道羞耻，要是这事在我们乡下传开了，还叫我们怎么做人？』

    『真是天大的讽刺耶，阿嬤生前最疼爱的小孙女居然这么不洁身自爱，阿嬤不是还再三交代，不准你随便谈恋爱吗？结果，噗，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乱谈恋爱啦，但床……是肯定上过了！』

    『没有随便谈恋爱、没有随便上了男人的床，你哪来的……野种？』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我的耳朵里，尽是嘶嘶的盲音，狂风暴雨、闪电雷击的声响，亲生母亲的奚落，还有林董事长的怒斥、再加上陈瑀希和安家人的嘲弄……

    全部都交织在一块。

    纷纷扰扰的吵杂噪音，给我一种浸溺的窒息感。

    『爱是什么，能吃吗？』

    『林宇脩，你不如吃我吧？』

    回想当时星期五的那夜，如果不许那个愿的话……

    『神哪，要是现在有人来解救我，我安薇薇一定以身相许！』

    『要是我说话不算话，就罚我往后人生的每个月都经痛痛到饱、侧漏漏到包不住，总之，请派人来解救我吧！』

    最后，我闭上了含泪的眼睛。

    我也很努力啊，努力的想要成为一个成熟、值得骄傲并且配得上林宇脩的女人哪……

    但为什么到了最后……

    我不配。

    『离开林宇脩，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